6年爱情长跑,她把婚戒扔进泳池:‘结局不重要’——3天后,她跪求复合,我却娶了别人
那天,女友接到了一张辩论赛的邀请函,主题是探讨“结局是否重要”。在这场舌战中,她作为一名反方辩手,谈及我们长达六年的情感历程,她的笑容淡然而神秘。
“恋爱最令人心醉神迷的,不是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好奇吗?”她如是说,“一张结婚证,绝不能代表着爱情的完美结局。”她的声音坚定,又透着一丝戏谑,“事实上,大多数爱情,结局往往是无疾而终。”
辩论台下,掌声雷动,而我,却在掌声中悄然离开了座位,退掉了我偷偷买的那枚婚戒。我不过是个普通人,渴望着一个实实在在的结局,而她,似乎给不了我。
“先生,您的发票和收据都带上了吗?”店员礼貌地询问我,需要检查退货商品的凭证。我打开了那个精美的盒子,再次凝视那对曾经属于我们的婚戒。那是我在柜台前认真挑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成果,甚至趁着白晚熟睡时,用软尺偷偷量了她指围的尺寸。戒指在包里静静躺了几天,我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它拿出来。现在,似乎也没必要再想了。
在等待店员检测的过程中,航空公司的主管给我打来电话,提醒我,“赵辰,第四季度即将来临,你今年的年假若再不休,可能就来不及了。”我原本计划,在三十岁生日前,能够与心爱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,所以才特意留着年假,希望能与将来的婚假连在一起。
此刻,我身边都是来挑选婚戒的准夫妻们,他们亲昵的样子让我愈发感到不自在。回想与白晚一起走过的六年,我真的感到有些疲惫了。于是我让主管帮我安排年假,打算一个人去完成我们原计划的蜜月旅行。
店员告知我婚戒的退款将在三个工作日内原路返回,我表示没有异议。直到走出商场,我才突然想起,这枚婚戒其实是刷白晚的卡买的。那是我第一次花她那么多钱。那天回家,我满怀期待地等着白晚问起这件事,她却似乎有所察觉,只是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书,淡淡地说:“刚发了笔奖金,如果你还有什么喜欢的首饰,尽管去买吧,就当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。”
作为女朋友,白晚无疑是无可挑剔的。她总是记得我的生日、纪念日,并且在每一个商家包装出的情侣节日里,都会为我准备礼物。与任何异性,她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,这也让许多朋友和同事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完美的女友。
但此刻,她这种敷衍的态度,让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快。为了发泄情绪,我竟然用了她的钱。然而就在今天,当她在辩论赛上宣称结局无关紧要的那一刻,我突然萌生了分手的念头。
辩论赛结束后,白晚没能找到我,担心出了什么事。我拍了拍刚买的食材,催促她回家吃晚饭。电话里的她,平静地说她拭目以待。
她,是海大最年轻的副教授;而我,去年已经正式成为了男乘务长。由于工作繁忙,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烟火气息,取而代之的是外卖。我的厨艺自然无法与白晚相提并论,但我会做的每道菜,都是她最喜欢的。
红烧排骨香气四溢,蒜蓉青菜翠绿欲滴,宫保鸡丁辣中带甜,可乐鸡翅外焦里嫩……各种佳肴摆满了桌面,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香味。
我正把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玉米排骨汤端上桌时,白晚推门而入,她的目光在桌上一桌丰盛的菜肴上停留了片刻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。
“今天家里来客人了吗?”她问道。
“没有,”我边摆放碗筷边答道,“只是突然想念起家里的饭菜了。”
白晚点点头,这顿饭她吃得比平时多了半碗。
收拾好碗筷,白晚主动去洗碗,这是我俩多年养成的默契。
厨房里水声潺潺,我在卧室里默默地整理着衣物,一件件放入行李箱。
白晚站在门口,我竟没注意到她已站在那里许久。
行李箱里塞得太满,怎么也合不上。白晚见状,主动走过来帮忙。
我拿出第二个箱子时,她愣了一下,问道:“这次出差要去很远的地方吗?”
我沉默了片刻,然后拿起床头柜的相框。那是白晚博士毕业那天的照片,我抱着鲜花,她紧紧抱着我。照片上,我们的笑容灿烂,对未来充满了期待。
我放下相框,轻声回答:“我明天开始休年假,和朋友们约好了去旅行。”
白晚轻轻地点了点头,没再追问。她接下来还有一系列的学院巡回讲座,自然没有时间陪我。
等白晚回到书房后,我深吸了一口气,苦涩的笑容渐渐在我脸上浮现。或许,我们的缘分真的要画上句号了。每当想到这一点,心中总是涌起难以言说的遗憾。
我和白晚的缘分始于一次飞往海市的航班。那是她第一次坐飞机,飞机穿越气流后平稳下来,白晚立刻冲向洗手间,呕吐不止。我作为实习空姐,正在外面等待,第一时间递给她温水和薄荷糖。
那时我因为被同事无端指责而刚刚偷偷哭泣过。在8500米的高空,两个不幸的人儿竟然相遇了。
白晚后来称之为“幸运”。
航班结束后不久,她给航空公司写了一封投诉信,详细描述了她所见所闻的关于公司前辈压榨实习生的情况。在我无力反抗的时候,白晚用最直接的方式为我发声。
海市是个大城市,我们再次相遇的机会微乎其微。然而,在航空公司的高校开放日活动上,我竟然再次遇到了白晚。
她主动向我走来,那一刻,我已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种可能的结局。事后回想起来,才知道那种感觉,就是心动。
我和白晚之间,似乎没有谁追求谁的过程。刚开始成为朋友时,我忙着四处飞行,白晚也忙于协助导师完成教学工作。
记得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,我们都难得有了空闲。我正为约不到人一起去尝试一家新开的网红餐厅而苦恼时,白晚发来了一条消息,她转发给我一部刚上映的电影。
那天其实挺不顺的,我们吃的高价餐厅售卖的是预制菜,电影又长又乏味,演了两个多小时。
电影散场后,我们才意识到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。
天空昏暗,雨势不减,我与白晚只好在商场的廊檐下避雨。
我们的目光在手机屏幕上的打车软件和沉甸甸的雨幕之间交替,心里盼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能够快点停歇。
电影散场时,人群蜂拥而出,我和白晚被挤得靠在了一起,彼此却都没说话。
在我们这段感情中,白晚总是付出更多,因为我的工作原因我们总是难得相聚。
同事们总爱开玩笑说,像白晚这样的女孩,是最受男人喜欢的类型,让我别大意。
但她从未让我感到不安,给了我充足的安全感。
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情人节,极端的天气导致了飞机延误了近四个小时。我本来以为白晚会因为我的迟到而生气,但当我拨通她的电话想要道歉时,我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等待的白晚。
她快步朝我走来,紧紧拥抱着我,声音中带着颤抖:“平安就好。”
每一段恋情都像是一场复杂多变的游戏,但我觉得我和白晚的感情稳定,已经避开了许多可能导致失败的因素。
直到我们恋爱六周年纪念日的前不久,白晚秘密准备了半个月,她的好友也暗示我不要感动得太过。我误以为这是她的暗示,于是暗自计划了一场求婚仪式,寻找合适的餐厅。
但那个晚上,一切并不如我所料。白晚带我来到房车露营地,我们等待了一整夜的流星雨,尽管风很大,但她却没提结婚的事。
我的心里充满了失落,但当我看到白晚疲惫的睡颜时,我又不忍责怪她。毕竟,她能在百忙之中,为了我们的纪念日花费这么多心思,已经超越了许多情侣。
或许,我们的问题在于,我们的关系就像船停在了沙漠中一样不合适。
我收拾好行李,轻轻敲响书房的门:“我明天早上有航班,今晚我睡次卧……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听到白晚低声回应后,我便转身离开,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。每当我要早起时,我就会在次卧过夜。
洗完澡后,我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,尽管我已经做好了分手的准备,但心中那千丝万缕的不舍让我知道今夜将难以入眠。
突然,我感觉自己的腰被紧紧抱住。白晚悄无声息地走进来,让我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。因为不想直接面对告别的时刻,我计划等离开后再提出分手。
白晚今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显得格外依恋。
当我压着她躺在床上时,我转过头,心中涌上一股酸楚,“我明天还要早起……”
然而,白晚用她的吻作为回应:“没关系,我会送你。”
第二天早上,我疲惫地关掉了闹钟。白晚推开门的同时,晨曦和饭香也一同涌进房间。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床准备的,但她准备的早餐丰盛得不亚于我昨晚的大餐。尽管我急于赶航班,但我还是慢慢地享用了这顿饭。
煎蛋最后一口,焦香仍旧,但咀嚼间,滋味似乎已消失,难以品尝。
我们一路驶向机场,气氛平静。白晚忽然张口。
“东西怎么退了?”
片刻之后,我才意识到她定是收到了退款。
我目光飘向车窗外,语气平淡地回她。
“买的时候太冲动,后来想想,其实没那么喜欢。”
如秋天入侵,高架两旁的鲜花已被常绿植物取代,色彩单调乏味。
以为这话题会就此沉寂。
但白晚又一次打破了静谧。
“等你回来,我陪你重新挑一个礼物。”
她总不会为我反复不定而感到不耐烦,这恰是她最让我欣赏的地方。
或者说,我几乎找不到她的缺点。
不像其他女生那样只知享受,白晚会仔细规划时间路线,约会从未迟到。
她记得我奶茶只点三分糖,最厌恶奶咖。
逛街试衣时,她总是主动告诉店员我的尺码。
每个我飞行的航班都会被她记在备忘录里,我飞机落地开机后总第一时间收到她的消息。
白晚过往对我的每一个小小的好,都在慢慢动摇我。
连数小时前的亲密无间,都在告诉我们,彼此间依旧契合。
但闭上眼睛,我脑海里全是白晚在辩论赛上冷静的形象。
原来六年的感情,竟换不来一个痛快的结果。
原来白晚,是个懦夫。
昨天我在书房外,无意听到白晚给伯母打电话。
谈及婚事,她难得露出些不耐烦。
“妈,我和赵辰现在这样挺好,结婚这事我还没考虑过。”
“别管了,赵辰也没催过我,表示他理解。”
我理解白晚从小失去了父亲,由白阿姨辛苦养育,那种对责任的担当。
我爱她,所以我甘愿等待。
直到我明白等待已无望,就要在绝望之前,逃离那片沙海。
当白晚在辩论赛上讲出“过程比结果重要”时。
我想着,若回到故事的起点,她再度向我走来。
我定会转身离去。
半小时后,我们到达机场。
离值机结束不足二十分钟。
我拿下行李箱,她询问。
“什么时候回?我去接你。”
每次分别前都会问的例行问题,我却从她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谨慎。
我接过行李箱,直视她的眼眸,微笑着说。
“白晚,我们分手吧。”
没有争执,也没有挽留。
白晚就这样看着我离开了。
就像出发大厅里无数正在告别的人群一样。
在这场合,再多的悲伤,也会显得微不足道。
飞机是一趟经典的旅游航线,我坐在经济舱最后排。
飞机冲破云层的瞬间,所有乘客都惊呼起来,而我的眼泪却卡在眼眶中。
高空的低气压中,情绪得到了完全的释放。
直到飞机降落在南市,感受到海风的轻拂,我发现自己正被治愈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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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曾构想过无数次的蜜月旅行。
想象中,会有我们在古巴驾驶着老爷车畅游,或是在摩洛哥骑骆驼穿越三毛笔下的撒哈拉。
我轻声问白晚,如果有机会去旅行,她最想去的地方是哪儿。
她回答说,这世上的确有许多浪漫之地,无论是名胜古迹还是自然美景。
但在她看来,这些都不及在爱人身边享受阳光的宁静。
我知道她其实是害怕长时间飞行,所以才这么说。
也清楚只要我提出要求,白晚会不顾一切地陪伴我。
但最终,我选择了南市,那个即使在这个季节依旧阳光普照每天约七小时的地方。
然而现在我的身边,却少了白晚的身影。
作为空少,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独自踏上旅程。
幸运的是,我的行程安排得非常详尽。
从住宿到交通,美食到景点,我都为自己安排得清清楚楚。
黄昏时分,我会路过小酒馆,点上一杯精酿啤酒,不至于喝醉,但也足以填补孤独。
更多的时间,我选择躺在露台的长椅上,让阳光照进我无处躲藏的失落和迷茫。
这十天里,我没有关闭手机,也没有删除白晚。
她只是默默地给我的朋友圈点赞,并未发来任何消息。
这让我有些犹豫,不确定她对我们分手的接受程度。
有时候,在拥挤的景区,我会无意识地将前面的人误认为是白晚。
当我追上去,却发现只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。
也是,白晚总是那么理性,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,不想要什么。
不知不觉中,她已经拒绝了我想要更进一步的期望。
无论如何,我给自己的喘息期,明天就要结束了。
我已经看好了房子,只等回去签约。
我也期待着无论情感还是物品,白晚都能整理妥当。
现在,我们能给这六年的感情最好的结局,可能就是和平分手。
晚上,我正清点着要给家人同事带的伴手礼。
手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知道我在休年假,大家都很默契,没有打扰我。
我本以为又是推销电话,正要挂断。
却看到屏幕上显示着白晚的名字。
「现在方便吗?」
「我还没有告诉你,我的回答。」
白晚的声音轻易就穿透了我自欺欺人的平静。
原来被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伤口,依旧在滴血。
我走到院子里,看见白晚的唇色有些苍白,没忽略她口袋中露出的登机牌一角。
从海市飞到南市,需要五个半小时。
对怕坐飞机的白晚来说,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。
我一时之间无法理解,除了想要复合,她还有什么理由特意飞这么远。
白晚接下来的话,却让我显得如此可笑。
「赵辰,我同意分手。」
只是一句分手。
简单到一条短信就能传达。
白晚却让我因为她的出现而动摇。
我紧握拳头,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。
白晚站在我面前,她的声音虽然低沉,却透着坚决。
“赵辰,你先等等,别急着走,我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她的目光穿透了周围的喧嚣。
“这些天我反复思索,想知道你为何要跟我分手。你向来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人。”
她顿了顿,接着说:“我曾怀疑过,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,或者你是不是已经移情别恋。”
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,“但刚才,从你的眼里,我明白了,两者都不是。”
她深吸了一口气,“如果是因为我曾经让你失望了,可以让我有个机会补救吗?”
白晚说着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我熟悉的小盒子。
她轻轻打开,里面躺着我曾退还的那对婚戒。
她停顿了一下,然后说:“赵辰,我们结婚吧。”
“让我来做那个曾经让你失望的人。”
她不畏世俗的目光,自信满满,即使主动提出求婚,对她来说也无妨。
我从未想过,分手后会听到这样的求婚。
泳池边的游客开始起哄,有人弹起了吉他,演奏着浪漫的情歌,气氛恰到好处。
但我注视着白晚的眼睛,却看不到一丝激动。
“白晚,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?”
“是想安慰我,还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?”
她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,她虽然能言善辩,却不擅长编造谎言。
“对不起,我之前忽略了你的感受。”
我听到这句道歉,竟然笑了。
原来,她只是考虑到了我的感受。
是我想要结婚,而她是被动接受的一方。
但婚姻不是施舍,更不是勉强为之的成全。
我没给白晚转移话题的机会,我坚持再次问道。
白晚说她爱我,毫不犹豫。
我也从未怀疑过她的感情。
只是…
“还没爱到有信心和我共度一生,是吗?”
我轻轻叫着她的名字,“我们在一起六年,两千多个日夜,一起笑过,也一起哭过,一起走过低谷。”
“难道就没有一刻,让你有过结婚的冲动吗?”
在沉默中,我如同等待判决的囚徒。
哪怕白晚只是随意说几句哄我的话,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戒指,亲自为她戴上。
不管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,会不会以失败告终,我都愿意。
然而白晚皱着眉头,说出的话既理智又伤人。
“婚姻是一生的责任,不是一时的冲动。”
“所以赵辰,我是认真的,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。”
深思熟虑?倒不如说是权衡利弊。
是她母亲的催促,亲戚们的议论。
还有朋友们的调侃,她毕竟是个女孩,结婚似乎是必然。
因为对婚姻的顾虑,她必然考虑了许多。
但归根结底,这不过是一场妥协。
我自嘲地笑了笑,拿起戒指,凝视着夜空。
不知怎的,它已不复我第一次在柜台里看到时那般耀眼。
或许在白晚心中,这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契约,只是冰冷的手铐。
即使她愿意走进那座冷冰冰的囚笼,我却无法让自己变得如此自私。
转身一掷,戒指轻巧地落入波光粼粼的泳池中,溅起的水花几乎看不见。
「白晚,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。」
「跟你分手,我也是认真的。」
我回到房间,水声从窗外隐约传来。
白晚为了寻找那枚戒指,毅然跳入了泳池。
泳池虽不大,却深邃,要想在池底找到戒指,必须屏息潜入。
南市的昼夜温差很大,其他旅客纷纷劝说白晚上岸。
客栈的老板也承诺,天亮后会将水抽干。
白晚似乎什么也没听见,每次她浮出水面,脸色都更加苍白几分。
当她气息急促,目光迷离,无意中扫过我的方向时。
我却心怀愧疚地拉上了窗帘。
这一夜,我斜靠着床边,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睡。
直到被噩梦惊醒,我才发现天色已亮,白晚的身影也已消失在泳池。
我打发跑腿买回驱寒的药品,请求客栈老板转交给白晚。
却被告知,她已搭乘最早的航班离去。
没有留下任何话语,就像她从未踏足此地。
我心事重重地吃完早餐,却发现白晚的电话始终无法接通。
明知她可能还在飞机上,我却仍然抑制不住担心。
我改签了最快的航班返回海市,飞机落地刚关闭飞行模式,白晚的消息就弹了出来。
【如果你想去取东西,随时可以。】
【近期教务工作繁忙,我住在宿舍。】
客舱里,乘客已经散尽,空少和空姐正在做最后检查。
我坐在那里没有动弹,输入框里的字迹打了又删。
想问白晚有没有吃药。
海市已经进入秋天,她至少需要一碗热腾腾的可乐姜汤来驱寒。
但想到我们已经分手,我最终只是回复了一个“OK”。
从机场出来,我打车直奔家的方向。
更准确地说,这里已经变成了白晚一个人的家。
推开门,一切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。
直到我收拾好自己的衣物,衣柜突然显得空空荡荡。
洗漱台上,原本成对的电动牙刷,如今只留下了白晚那一支。
白晚不在,我有了足够的时间整理我们的往昔。
六年里唯一活下来的龙血树,是我们查阅了无数教程,细心培育的结果。
由于我工作的时间不稳定,还是把它留给白晚吧。
照片墙上挂满了白晚捕捉我瞬间的照片,每一张都是我曾经幸福时光的见证。
我打算带走这些回忆。
还有我们一起淘来的画作,夜市摊上制作的手工艺品,约会时抓到的娃娃,以及数不清的电影票根。
起初,我想只带走属于我的回忆。
但转念一想,它们会不断提醒我那场铭心刻骨的失败,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。
搬家司机到了楼下,反复向我确认。
「你就这么点东西?」
我点了点头。
这寥寥几件物品,就是我六年来的全部。
稍晚些时候,我大致整理好了新家,准备邀请几位好友来家里吃火锅。
我决定了,正式通知他们,我和白晚分手了。
我在超市挑选了满满一篮子火锅食材,结账时才发现,有一半都是白晚喜欢的。在工作人员那怪异的目光下,我不得不一样一样把它们放回去。
这还不是最坏的情况。
走出超市门口,才发现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,不大,却让人无处躲藏。
顶着雨,我走到了家门口,翻遍了包,足足花了三分钟,这才意识到我竟忘了带钥匙。
这也算是我的老毛病了,所以我们住在一起后,白晚就换成了密码锁。
这么多年来,真习惯了。
我刚准备联系房东,白晚的妈妈突然来电话。
“小赵啊,你现在有没有空来趟中心医院?”
“阿姨在海市也没别的人认识,只能麻烦你了。”
我握着电话,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兄弟已经在来的路上,火锅食材也都准备好了,我和白晚分手的事情就在嘴边。
但听到白妈妈语气中的急切,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。
“您别担心,我立刻就来。”
雨天里的出租车不好打,我只能跑向最近的地铁站。
一小时后,我终于到达了白妈妈所在的心内科病房。
“小赵,你这孩子,下雨怎么也不拿把伞啊!”
白妈妈一边责备着,一边递给我毛巾擦头发。
看到她脸色还算不错,我那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。
今天凌晨,白妈妈突然感到胸闷气短,她自己打了120,被送到急诊。
白晚接到消息后,一大早就赶了回来,把妈妈转到中心医院做了更仔细的检查。
我一提起白晚,白妈妈眼眶立刻红了。
“她这一天天都在忙我的事,连自己病着发高烧都不知道。”
“白晚最听你的,你能不能帮阿姨劝劝她?”
白晚最不喜欢的两件事,就是坐飞机和去医院。
有时候对她真是没辙。一个女博士,怎么会有这种不科学的地方。
大多数时候飞机可以用高铁替代,但生病却不能硬抗。
每当我流露出担忧,白晚就会像赴刑场一样,去挂号拿药。
这时,白晚坐在输液区的角落赶着工作,连针头回血都没注意到。
我关闭了输液管,叫护士来拔针。
白晚这才抬起头,脸上带着病态的漂亮,还有一丝疏远。
“我妈叫你来的?我们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她,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的。”
一旦牵涉到责任,白晚就会变得界限分明。
上次白妈妈住院时也一样,我特地请了假,明确表示愿意帮忙,白晚却拒绝了。
如今分手了,连生气的理由都没有了。
我向远处的送餐员招了招手,接过外卖,还热着。
“一天没吃饭吧?这是给你订的菜粥,还是我们常点的那家。”
白晚轻声谢过,默不作声地收起电脑。
白妈妈希望我能劝白晚回去休息,但我知道她自己心里有数,劝也没必要。
回到病房,我和白妈妈说了一会儿话,准备离开。
她拉住我的手,手掌传来的暖意在这秋凉中显得格外温暖。
九
“阿姨看到了,白晚口袋里那枚婚戒。这个固执的丫头,看来终于想通了。”阿姨语重心长地说道。
“小赵,你这么出色,白晚能遇到你,真是她的幸运。”她一边说着,一边从手包里拿出一张检查报告。
“可能之前白晚对结婚有些抗拒,她怕...担心像她父亲那样早逝,留下的人太辛苦。”阿姨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虑。
“小赵,你看,白晚去做了基因检测,结果显示她不会有问题的!”阿姨展示着那份报告。
我接过那张报告,心中百感交集。白晚从未告诉我她父亲为何离世。这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疾病,通常到中年才会显现,不可逆,从行为失控到精神障碍,最终死于并发症。面对不可避免的厄运,不是谁都能够平静接受。
白晚的逃避,似乎也合情合理。等到阿姨安睡后,我轻步走出病房。白晚已经站在外面,我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她已经站了多久。白晚送我到院外,递给我一把伞,标签被她摘了下来,随意放在了口袋里。
“赵辰,今天让你跑这么一趟,真是麻烦你了,早点回去吧。”她轻声说道。
网约车在路旁闪烁着双闪灯,似乎在无声地催促着。我站在廊下,看着白晚没有动弹的意思。
“等阿姨的检查结果出来后,记得发给我,你知道我阿姨是这方面的专家,说不定能提供一些建议。”我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希望。
白晚点了点头,没有说话,只是默默地表示感谢。我知道,像她这样独立的性格,分手后是不会再来麻烦我的。
一阵风吹来,我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。“白晚,你给阿姨的报告,是假的对不对?”我问道,回想起阿姨拿出报告时,我注意到的P图痕迹,以及送检时间,正是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。
我双手颤抖,一次次向白晚确认。“可是我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”我说道,“不是只有一半的几率吗?”
“会不会是误诊呢?”我继续追问。
这会儿,雨势越来越大,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。网约车司机不停地打来电话,我的烦躁和慌乱让我用力地点着手机屏幕,想要挂断,可因为雨水让屏幕变得湿滑,手机从我手中滑落,摔在地上。
失控的感觉让我不由得点燃一支烟,看着白晚默默地捡起手机,递到我面前。她站在崩溃的边缘,却不允许自己走错一步。
“你不必为我担心,对这个结果,我早就有心理准备。”她平静地说道。
天边传来一声巨响,雷光刹那间照亮了我眼中的泪痕。那一刻,我意识到,原来,还有比分手更糟糕的结局。
白晚对于既定的命运感到排斥,所以她选择活在当下,不去考虑后果。直到我提出分手的那一天,她鼓起勇气走进医院,面对那百分之五十的概率,白晚不信自己的运气会那么差。在等待结果的十天里,她像往常一样工作,每晚跑步一千米,依然能够稳定地跑进四分钟。她曾经告诉我,遇见我的那一天,好像她所有的不幸都走到了尽头。所以白晚跑到商场,买回了那枚被我退回的婚戒。
在经历了五个半小时的空中颠簸后,她还是决定与命运赌上一把。
“最好的情况,当然是我没有遗传病,然后你向我求婚。”她的话语中透出一丝期盼。
白晚微微侧过脸庞,让人难以捉摸她的情绪。
“但即使现在被确诊了,我们也分手了……或许,这也不算是最坏的结果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着,仿佛讨论的不是生命的终结,而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雨。
我心中的怒火无法抑制,用力推了她一把。
“你凭什么这样自以为是,凭什么瞒着我?!”
“你认为,我会因为你的病就离你而去吗?”
“你不会。”白晚轻轻地翘起嘴角,“所以你更配得上幸福。”
医院的道别后,我和白晚的关系彻底画上了句号。
我心碎欲绝,难以抑制。
我无法装作无动于衷,也无法轻松面对。
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爱着白晚。
我开始没日没夜地沉浸在烟雾之中。
但当白晚把我送上车,说出那句“我们只能走到这儿”时,我明白,她比我更早地接受了这个结局。
第四季度来临,我们乘务组忙得不可开交。
对于实习空乘的失误,我也毫不留情地予以批评。
飞机降落后,我习惯性地打开手机。
然而,白晚的头像再也没有出现在屏幕上。
我在划过无数的广告和灌水的群聊后,发现与白晚的对话框静静地躺在列表最底部,一天天地离我越来越远。
熬夜和疲惫在加速我的身体恶化,与白晚那段一触即痛的感情,也在一天天地淡去。
由于与白晚分手,这大半个月里,朋友们发来的消息,我终于有勇气一一打开并回复。
每一句“我没事”,都像是咒语,催促并洗脑着我尽快好起来。
在家休息两天后,app推送了我生日的信息。
看到我最爱吃的火锅店送来的优惠券,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从沙发上起身。
父母寄来的东西,原来昨天就已经到了。
我错过了快递员的敲门声,东西就堆在门口。
除了我爱吃的排骨,还有好几套名牌衣服。
我模糊地记起父母多次提起他们好友的女儿,那位任职于某个国际大牌公司上海分部的女性高管。
我无奈地把东西搬进屋内,假装不知道父母撮合的用意。
走进餐厅,不巧遇到了一位熟悉的服务员。
我暗自庆幸她没有多问,但当她把我带到座位前,我正对着白晚惊讶的眼神。
“吵架了吧,没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。”服务员边说边拿走白晚对面的玩偶,热情地让我加菜。
我扫了一眼架子,摇了摇头。
“不用了。”
白晚点了很多,都是我喜欢吃的。
服务员离开后,我在对面坐下。
刚脱下外套,我便对白晚露出了微笑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
认识白晚这么多年,这顿饭我们吃得异常安静。
没有谈论机组的奇闻异事,也没有抱怨白晚严厉的导师和那些难带的学生。
火锅桌上,我遵循着涮毛肚的秘诀——七上八下,确保每一片毛肚都恰到好处,入口时,那脆爽弹牙的感觉令人满足。
服务员似乎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微妙氛围,他们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最终,我们的杯中之水也已见底。
我站起身,拿起水壶,为两人的水杯重新注满。
捧着水杯,我试图打破沉默,找了个话题。
“白妈妈身体还好吧?”我问。
火锅的热气腾腾,烟雾缭绕,白晚的鼻子被刺激得微微发酸。
我见状,迅速调小了火势。
“年底需要做个小手术,但没什么大碍。”她轻描淡写地说。
旁边的小情侣正在庆祝纪念日,气氛温馨;而邻桌的孩子在父母的怂恿下想要蛋糕,被拒绝后,哭泣声让整个餐厅陷入了一阵混乱。
我主动付了账,白晚礼貌地表示下次请客。
分别后,我特意在洗手间逗留了一会,才慢慢走出餐厅。
却没想到,白晚竟又跑了回来,汗流浃背,手里提着一个蛋糕。
“赵辰,生日快乐。”她喘着气说。
也许,分手并不意味着要刻意忘记过去。
生日过后不久,我和白晚又开始了接触。
我们不谈爱情,只是多年的好友,性格相合,兴趣相近。
偶尔一起吃饭,看看电影。
不同之处在于,我们默契地避开了爱情片,而且吃饭也从我买单变成了AA制。
白晚的病情已经开始显露。
有时候她的手臂会不自觉地抽动,奶茶洒了一地,用筷子夹菜的动作也变得越发困难。
我查阅了全国各地的医院,希望找到治疗的办法。
然而白晚依然能开玩笑。
“老天对我还算不错,至少给了我足够的时间,让我有机会看到你结婚生子。”
“能够看到你幸福,我就满足了。”她最后这句话,更像是在安慰自己。
那天,我们谁也没有说再见,之后几个月我们都没有再见面。
直到在机场被白晚叫住,我才意识到这并非错觉。
她拉着行李箱,我才知道这是一次偶遇。
她说要去南市旅游,聊起她看过我留下的旅行计划本。
没想到原本计划的蜜月旅行,却成了两个人各自的孤独。
“白晚。”我轻声打断她,犹豫了一下,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。
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“是我爸妈朋友的女儿,和我年龄相仿,是个挺有趣的人。”
第一次相亲,她就明确规划了我们的未来。
那是看得见的安稳,也是我所期望的结局。
父母总是耐心地劝导,婚姻不需要惊天动地的爱情,合适才是最重要。
我认同他们的观点。
即使我不顾一切地陪在白晚身边,又能怎样?她嘴上不说,但其实不需要。
如果那段感情中,必须有一个人先走出来,另一个人才能得到解脱。
那就让我来承担这个角色吧。
毕竟,上一次相约锻炼时,白晚在一千米跑时输给了我。
未来我会越走越快,我不想白晚只是看着我的幸福。
我也希望能看到她找到属于她的幸福结局。
机场的广播声此起彼伏,提醒着旅客们加快步伐前往值机柜台。
“这个航班是你的航空公司的,说不定我们还会在同一个飞机上呢。”我说着,眉梢微微挑起。
白晚恍然大悟,露出一抹笑意。
就在这时,她的手臂不慎一抖,手中的请柬滑落到地上。
她急忙弯腰去拾,嘴里不住地道歉: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我们为这次遇见与分别,六年之间的种种遗憾。
在同事的催促声中,我强忍着心底的苦涩,转过身去,大步离开。
白晚的航班是YX3188,目的地是南市。
而我今天要飞往西州。
在人生的航线图上,我们从曾经的交点,终究会变成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。
如果有人问我这样的结局是好是坏。
我无言以对。
或许,这是因为我和白晚的故事,都还远未抵达终点。
全文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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