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量狂欢下的鸡排哥：当热度退去后还剩什么

日均3小时售罄、单日排队超500米、抖音话题破亿播放……鸡排哥的摊位曾是景德镇最魔幻的风景线。文旅局的监控画面却记录着断崖式下跌：10月1日人流量峰值达2.3万人次，10月7日骤降至不足3000人。那张贴在摊位旁的手写《致谢信》，用红笔圈出的“回老家陪女儿过生日”，成了这场流量狂欢最温柔的休止符。

“文旅局劝了我三次，让我趁早收摊。”鸡排哥说这话时，油锅里的滋啦声已经停了。从被万人围堵到门可罗雀，短短七天里，他经历了大多数草根网红共同的命运——被流量选中，又被流量抛弃。同行举报其占道经营达12次，那张始终没办下来的营业执照，像极了这场狂欢里无人关心的安全隐患。

“一碗拉面3块钱，卖了15年不涨价”的拉面哥曾公开喊话：“别打扰鸡排哥。”这话里藏着过来人的痛。当鸡排哥被游客挤到墙边直呼“快要窒息”时，当有人扯拽他的衣服逼其演讲时，流量早已从馈赠变成了枷锁。增设11个分流摊位、带领“鸡排家族”裂变式出摊，这些自救措施在汹涌人潮前显得如此无力。

景德镇文旅局的工作人员透露：“多次建议他休息，实在扛不住了。”这声叹息背后，是无数个被数字洪流裹挟的普通人。鸡排哥的摊位前曾贴满网红打卡的标签，如今只剩下一地鸡骨头和冷却的油渍。那些举着手机拍摄的游客不会知道，这个被他们称为“景德镇最好吃的鸡排”的摊主，收摊后还要骑着电动车去接放学的女儿。

流量退潮时最见众生相。有人质疑其无证经营，有人嘲笑他“没情绪价值”，却少有人问过：为什么一个炸鸡排的摊主需要提供情绪价值？当鸡排哥锁门时回望招牌的瞬间，他看到的或许不是“网红”的幻灭，而是终于能好好睡一觉的解脱。

这场狂欢留给城市的启示远比流量本身珍贵。景德镇不缺网红，缺的是让烟火气自然生长的土壤。鸡排哥的油锅可以重新加热，但被过度消费的信任与善意，就像那张皱巴巴的《致谢信》，再抚平也留折痕。

夜色中的招牌渐渐暗去，这场关于注意力的实验终于落幕。当明天早市的豆浆香气飘过空荡荡的摊位时，人们终会明白：再耀眼的流量，也抵不过女儿生日蛋糕上那根蜡烛的温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