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弘羊要盐铁专营，霍光说会激变，一个商人说：专营吧，国家没钱了

公元前81年初春，长安城的未央宫内，一场决定国家财政命脉的激烈辩论正在上演。

霍光坐在首位，神色凝重。这位大将军、大司马，汉武帝临终托孤的重臣，此刻正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难题。

"大将军，国库已经空虚到了极点。"桑弘羊站在殿中，声音沙哑却坚定，"武帝在位五十四年，六次大规模出击匈奴，耗费钱粮无数。如今虽然边患暂平，但府库早已见底。若不实行盐铁专营，朝廷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了。"

这位年过七旬的老臣，曾是汉武帝最倚重的财政大臣。他十三岁便以心算天赋入宫，一生都在为国家的钱袋子操心。如今，面对霍光的质疑，他依然坚持着自己的主张。

霍光缓缓抬起头，目光如炬："桑公，你可知道，盐铁专营已经推行了二十多年，民间怨声载道。我担心的不是国库空虚，而是百姓会因此揭竿而起。"

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

01

时光倒回到公元前119年，那是桑弘羊人生的转折点。

当时，汉武帝刚刚取得漠北大捷，卫青、霍去病两路大军深入匈奴腹地，斩获七万余级。然而，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——十四万匹战马出征，归来时仅剩三万余匹。更严重的是，国库已经空虚到了危险的地步。

"陛下，臣有一计，可使国库充盈。"在一次朝会上，时任大农令的桑弘羊站了出来。

汉武帝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官员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："说来听听。"

"臣以为，盐铁乃民生必需之物，利润丰厚。若由国家专营，既可充实府库，又能防止豪强垄断，一举两得。"桑弘羊侃侃而谈，"目前盐铁贸易掌握在各地豪商手中，他们坐地起价，百姓苦不堪言。不如由朝廷统一经营，以平价供应百姓。"

这个建议打动了汉武帝。很快，盐铁官营的政策在全国推行开来。

起初，效果确实显著。国库收入大幅增加，军费有了保障。桑弘羊也因此步步高升，从大农令升任御史大夫，成为朝廷的三公之一。

然而，随着时间推移，问题逐渐显现。

官府经营的盐铁质量参差不齐，价格却居高不下。一些地方官吏借机贪污受贿，盘剥百姓。更严重的是，原本从事盐铁生产的商人和工匠失去了生计，不少人因此破产。

到了汉武帝晚年，民间对盐铁专营的不满已经到了临界点。

02

公元前87年，汉武帝驾崩，年仅八岁的刘弗陵继位，是为汉昭帝。霍光、金日磾、桑弘羊等人共同辅政。

然而，这个看似稳固的辅政班底，实际上暗流涌动。

霍光是霍去病的异母弟弟，为人谨慎持重，深得汉武帝信任。他主张与民休息，减轻百姓负担。而桑弘羊则认为，国家要强盛，就必须有充足的财政支持，盐铁专营不能废除。

两人的分歧，在一次次的朝会中逐渐公开化。

"桑公，"霍光在一次小范围的会议上说道，"武帝晚年已经意识到，连年征战给百姓带来了沉重负担。他下了《轮台罪己诏》，承认自己的过失。如今先帝已逝，我们更应该顺应民心，让百姓休养生息。"

桑弘羊冷笑一声："大将军说的轻巧。国家没有钱，如何养活边军？如何应对突发战事？难道要等到匈奴再次入侵，我们才发现国库空虚，无力抵抗吗？"

"那也不能竭泽而渔！"霍光拍案而起，"百姓已经被压榨到了极限。再这样下去，不用匈奴来犯，内部就要先乱了。"

两人的争执越来越激烈，最终不欢而散。

然而，就在这时，一个意外的声音打破了僵局。

03

公元前81年正月，霍光决定召开一次特殊的会议——盐铁会议。

他邀请了来自全国各地的贤良文学六十余人，与桑弘羊等朝廷官员进行公开辩论。会议的主题很明确：盐铁专营是否应该废除。

会议的第一天，气氛就异常火爆。

一位来自齐地的儒生率先发难："盐铁官营，名为利民，实则害民。官府生产的铁器质量低劣，农民用来耕作，往往中途折断。盐的价格比以前高出数倍，百姓苦不堪言。这样的政策，如何能长久？"

另一位来自蜀地的文学也站了起来："更可恶的是，一些地方官吏借机敛财。他们强迫百姓购买质次价高的官盐官铁，不买就要受罚。这哪里是为国为民，分明是祸国殃民！"

桑弘羊听着这些指责，脸色铁青。他站起来，声音洪亮地反驳："诸位所言，不过是片面之词。盐铁官营之前，豪商大贾垄断市场，百姓同样受苦。如今虽有不足，但总体而言，利大于弊。"

"更重要的是，"桑弘羊环视全场，"国家没有钱，如何维持运转？如何保卫边疆？难道要让我们重回文帝、景帝时期，对匈奴屈膝求和吗？"

这句话触动了在场许多人的神经。汉武帝一朝，虽然百姓负担沉重，但确实打出了汉朝的威风。如今边境安宁，难道要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吗？

会议陷入了僵局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不起眼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："大将军，桑公，在下有几句话想说。"

众人循声望去，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商人模样的人站了起来。他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衣，但眼神中透着精明。

"你是何人？"霍光问道。

"在下姓王，名平，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小商人。"那人拱手道，"在下不才，但对盐铁生意略知一二，想说几句肺腑之言。"

霍光点了点头："请讲。"

04

王平清了清嗓子，缓缓说道："诸位贤良所言，确实道出了盐铁官营的弊端。但在下以为，问题不在于官营本身，而在于如何经营。"
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："在下年轻时，曾在盐场做过工。那时候，盐商为了赚钱，不择手段。他们囤积居奇，哄抬价格，百姓买不起盐，只能吃淡食。后来官府接管，虽然也有问题，但至少价格稳定了，不会出现突然暴涨的情况。"

一位儒生不以为然："那为什么官盐的质量这么差？"

王平苦笑道："这正是问题所在。官府经营，缺乏竞争，自然容易懈怠。但这不是官营的错，而是管理的问题。如果能够建立严格的监督机制，这些问题都可以解决。"

"至于铁器，"王平话锋一转，"在下以为，更应该官营。铁不仅是民用之物，更是军用之物。若让私人经营，一旦有人暗中向匈奴出售兵器，岂不是资敌？"

这番话让在场的许多人陷入了沉思。

王平见时机成熟，继续说道："在下还想说一件事。前些日子，在下去了一趟边郡，亲眼看到了戍边将士的艰苦。他们常年驻守边疆，风餐露宿，就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百姓的安宁。"

"可是，"王平的声音有些哽咽，"他们的军饷常常拖欠，装备也不够精良。有些士兵的铠甲已经破损，却没有钱更换。在下当时就想，如果国家没有钱，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该怎么办？"

"所以在下以为，盐铁专营不能废，至少现在不能废。"王平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，"国家确实没钱了。武帝一朝，虽然打出了威风，但也确实耗尽了积蓄。如果现在废除盐铁官营，国库收入锐减，后果不堪设想。"

殿内一片寂静。

王平的话，说出了许多人不愿面对的现实。汉朝确实需要钱，而且是急需。

然而，一位来自山东的文学站了起来，反驳道："可是，如果继续盘剥百姓，迟早会激起民变。到那时，就不是缺钱的问题，而是国家存亡的问题了。"

王平点了点头："这位先生说得对。所以在下以为，关键不在于是否官营，而在于如何平衡国家需要和百姓负担。"

他看向霍光和桑弘羊，诚恳地说："大将军担心激变，桑公担心国库空虚，其实都有道理。但在下以为，两位大人不妨各退一步。盐铁官营可以继续，但必须改革。要提高产品质量，降低价格，严惩贪官污吏。同时，也要适当减轻其他方面的税赋，让百姓有喘息之机。"

这番话，让霍光和桑弘羊都陷入了沉思。

05

会议持续了数日，最终达成了一个折中方案。

盐铁官营继续保留，但要进行改革。朝廷派出专员，监督各地盐铁生产，严惩贪污腐败。同时，降低盐铁价格，提高产品质量。

此外，霍光还主张废除了一些苛捐杂税，减轻百姓负担。他说服桑弘羊，将部分盐铁收入用于改善民生，而不是全部投入军事。

这个方案虽然不能让所有人满意，但至少暂时缓解了矛盾。

然而，桑弘羊和霍光的分歧并没有真正消除。两年后，桑弘羊卷入了一场政治阴谋，最终被霍光以谋反罪处死。这位为国家财政殚精竭虑的老臣，就这样结束了自己的一生。

桑弘羊死后，盐铁官营政策逐渐松动。到了汉宣帝时期，部分地区恢复了私营。但盐铁官营的核心框架，却一直保留到了汉朝灭亡。

多年后，史学家在评价这段历史时，不禁感慨：桑弘羊的盐铁政策，确实为汉朝提供了财政支持，但也加重了百姓负担。霍光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，但如果没有桑弘羊的坚持，汉朝也许早就因为财政崩溃而陷入混乱。

至于那个叫王平的商人，史书上并没有留下他的更多记录。但他在盐铁会议上的那番话，却被后人反复引用。

有人说，他是一个真正懂得国家大义的商人。也有人说，他不过是一个投机者，想要借此获得官府的青睐。

但无论如何，他的那句话——"专营吧，国家没钱了"——却道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：在国家利益和百姓福祉之间，有时候很难找到完美的平衡点。

这，或许就是历史的无奈吧。

尾声

公元前74年，汉昭帝驾崩，年仅二十一岁。霍光拥立汉宣帝即位，继续掌控朝政。

此时的汉朝，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，国力已经有所恢复。盐铁官营虽然还在继续，但管理比以前规范了许多，百姓的负担也有所减轻。

然而，盐铁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。在此后的两千多年里，历朝历代都面临着类似的困境：是让国家控制重要资源，还是让市场自由竞争？

这个问题，至今仍在困扰着我们。

桑弘羊的盐铁政策，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国家垄断经济尝试。它既有成功之处，也有失败之处。但无论如何，它都为后世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教训。

或许，历史的意义就在于此：让我们从前人的成败中，找到自己的道路。

参考资料：《汉书·食货志》《盐铁论》《资治通鉴·汉纪》《史记·平准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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